今年是無國界醫生(香港)成立20年,多個來自不同背景、有著不同際遇的救援人員、義工、支持者和朋友,細說他們與香港和人道救援的故事。   

 

 
 
 

預感‧遇見︰周健德

周健德(Alice)說自己有些奇怪的感應。Alice是土木工程師,一次跟同事外出視察地盤,車開到觀塘繞道就壞了,大家下車站到車尾等著。高速公路上車來車往,「突然聽見一把聲音跟我說:『快啲行開!』,於是我就繞到車頭。」不一會,另一輛車就往車尾撞過去。 
 
又有一次,在阿富汗。 Alice 當時是無國界醫生的後勤人員,在阿富汗北面的一個營養治療項目工作。
 
基地到項目所在的地區相隔5個小時路程,隊伍每次到項目,通常會多留一、兩天。清早,大伙兒準備出發,「那天灰朦朦的,天氣不是很好,我盯著庭院裡專門走山路的騾,平時它們都是安安靜靜的搖著尾,那天卻在來回踱步,我開始在點心緒不寧。」大隊還是出發了。到達村莊後,發現病人比往常少,工作人員討論著不如今次即日就離開,Alice一直被不寧的心緒纏擾著。在回基地的路上,醫療隊伍被十多名武裝分子截住,用槍指嚇。「真的有事發生了。」Alice說起來,竟帶點微笑。「我是有點愕然,但並不害怕。其實無國界醫生在當地很受歡迎,我們跟槍手解釋清楚來意後,他們就放行了。」或許Alice有預感,一切將會安好。
 
不會是有預知能力吧?Alice 覺得一直有個守護天使在看著她,叫她走前一步,走不一樣的路。「02年香港經濟低迷,整個大氣候都很壓抑、沮喪,雖然當時我有一份專業的工作,收入不錯,但我卻思量自己還可以做些甚麼。為社會做些甚麼。」一天早上起來,發呆坐在床上。「我覺得那是一個感召,叫我做點不一樣的事情。」Alice是無國界醫生的捐款人,知道組織也招募非醫療專業的救援人員,於是她就起床,下載了申請表格,「現有的薪金待遇,之後的危險,都不要太執著。」 Alice 說服了自己。「放下執著,你就會更懂得珍惜。我以前是個急性子,因為急,所以要快,這個是必然的,但當我學放懂下這份執著,就多了時間和空間去咀嚼過程,而且會多顧及別人的感受,看到更多好的方面。我也把這份體會,放到我現在的管理工作中。」
 
Alice以後勤統籌的身份,前後參加了4個救援任務,她更是香港第一位參與無國界醫生後勤工作的女工程師。Alice有份參與赤鱲角新機場的工程,到了救援的前線,她需要建廁所。「我為好幾個地方建過廁所,現在已經是個廁所專家。」國際機場跟鄉村廁所,規模當然無法相比,但同樣有挑戰性。「安排管道,搭建過濾系統,全部都好過癮。」在埃塞俄比亞,Alice就試過就地取材,用了40款不同的石頭作過濾系統的基本物料。機場和廁所,兩個都是基礎建設,卻是完全不同的闡釋。「經濟低迷……其實香港的情況也不是很差。」這是眼前景況給她當初出走的一個回答。
 
「在救援項目裡,後勤統籌人員永遠最早起床,最遲睡覺。項目裡招聘了一些當地的工作人員,我要負責管理他們,替醫療隊伍準備診症的地方。」一個外來女人,對著一班本地男人指手劃腳,因為當地語言一時三刻學不來,跟當地人員溝通合作,只好靠肢體動作。「譬如阿富汗,是個男性主導的地方,我也用了一段時間來磨合如何跟一大班男人工作,他們亦然。」 
 
不過,Alice 的女性身份倒讓她在任務中多走了一步。「我在阿富汗做的是營養治療項目,可以觀察得到,家裡分配到食物後,總是男人先吃,之後再分給小孩,最後才到婦女。有些女孩13、14歲就當上媽媽,抱著出生不久的嬰孩跑來問我們:『如果我給孩子喝熱水,怕燙傷他們嗎?』在好些地區,女性往往得不到好好的保護。」她們有時怕直接找醫生,Alice不是醫護人員,於是能像街坊一樣和她們混熟,「大家都是女人,話說起上來總較容易。」Alice教她們按穴位、做柔軟體操,又提點她們各樣衛生意識,何時來覆診,回家後記得按時服藥,像極護士對病人的叮嚀。
 
「其實,當年我本來想讀護士學校而不是工程學院,我也挺崇拜南丁格爾。」Alice受訪當天也剛巧穿了一身白衣。預感,不是讓人在今天看見未來遠景,而是若干年後,讓你遇見昨日的初衷。 
 
 
貳拾成仁
無國界醫生(香港)成立20年
今年是無國界醫生(香港)成立20年。多個來自不同背景、有著不同際遇的救援人員、義工、支持者和朋友,細說他們與香港和人道救援的故事。有賴他們以及許許多多香港人的支持,令無國界醫生能夠立足香港,並發展至今天的規模,把人道救援帶給更多有需要的傷病者。這些故事有著對人道救援的一份熱誠和期盼,希望你從中會有所共鳴,並開始你和無國界醫生的故事。
 
文︰李小珊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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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TE: 6 月 10, 2014